江榕听琴

【孙承宗/茅元仪】孤剑忆相随（诗歌Ⅰ辑）

这一系列用来收录茅元仪现存诗集中与孙承宗唱和、相赠的诗歌。然而很多诗歌是只存和作，找不到原作的。乙酉年清兵攻陷南京，尚未刊刻的二百卷本《高阳集》刻版，被当做薪柴投入火堆，“供军旅之一爨”，现存的版本是后来重新收集整理的，散佚甚多，留给后人无限的遗憾和无止境的追寻。

本篇辑录《石民渝水集》（天启三年——天启六年）卷一，内容大多是茅元仪跟随孙承宗及幕僚将吏们出关巡视中右所、前屯、宁远、觉华岛等地的过程，对应《督师纪略》第六至第八卷的记载，并可提示《高阳集》中所阙漏的诗作。顺说，茅元仪的诗歌水平真的不错~

将军营和高阳相公韵

未歌杕杜敢言劳，倚瑟提壶秋正高。

但见普天同皎日，不知何路向云霄。

 

汤泉和高阳相公韵

万里征书一剑装，温泉正沸月才凉。

当枢冷眼知难洗，且为闲人浇热肠。

 

奉命赴渝关孙相国军中

其一

频下征书到草庐，自惭猿雀久踌躇。

十年还负双龙剑，一日何当驷马车。

不脱白衣聊偶耳，出参黄阁即归欤。

灌坛老令终劳卜，早毕区区稳钓渔。

其二

当关已是一流人，棨戟森森尽宾臣。

岂有訏谋增胜算，只教志士感温纶。

留来一剑长为伴，草就千言未敢陈。

珍重圣恩羞莫报，男儿何事欲图麟。

 

和孙相国九日登前屯新筑宴集以六月菊代菊次韵

高城军宴壮岩关，六月花惊九月攀。

久抱晚香经日月，故留芳色润河山。

以公钓渭耕莘意，容我庄周管仲间。

转盼封疆归尺籍，好教海燕及时还。

 

和孙相国过中后所次叠前韵

絮飞方始度渝关，秋拥高城许共攀。

雉堞忽成疑吐蜃，旌旗不动咤如山。

草花咽露垣墙上，儿女孤灯啼笑间。

洛社初成观厥政，和恒正倚莫思还。

 

和孙相国过中右所次再叠前韵

六月行师兵度关，即今天堑费跻攀。

受降三垒开封域，鄯善诸城在旧山。

壮士死绥杯酒内，名王生系笑谈间。

千秋共仰公新筑，岂似沙堤一往还。

 

和孙相国过宁远次三叠前韵

久虚揆席度危关，故垒新归客恭攀。

耀日银枪云作阵，排天玉浪海为山。

两年腥秽芟除尽，一代中兴指顾间。

夷夏总收襟带内，名王未许得生还。

 

和孙相国自连安诸山至罩笠山葫芦套次四叠前韵

百战封疆剩一关，重图阨塞历跻攀。

海天日涌开新域，夜月涛归咽故山。

烽燧依然荆莽内，人家若在黍离间。

医闾一望皆吾土，长白峰头始凯还。

 

和孙相国过觉华岛次韵

觉世应生间世才，千涛一苇自雄哉。

旌旗振垒连天海，羽扇从容辟草莱。

宿梦十洲知有待，从军万里似归来。

英雄业就应回首，碧洞青岩岂浪开。

和孙相国佩月亭次韵

昔闻宾从庾公楼，今日相随上此丘。

紫塞尚闻縻表饵，白衣何敢问沧州。

三千珠履云中拥，十万水犀风正遒。

那得舳舻横海蔽，从公击楫向中流。

 

和孙相国过温泉追和唐文皇韵

灵泉新手辟，感概驻飞旌。

心热因怀土，衔哀遂沸声。

洗膻千载净，挟纩一身轻。

喷沫同春泽，澄潭待日明。

唐皇与汉相，地脉为重生。

 

和孙相国阅宁远塞过汤泉，次刘侍御韵

其一

崭绝通星斗，潺湲逼海洋。

阳回从直北，泉喷沸如汤。

澄底悬千日，温波润万方。

腥氛从洗尽，我欲问沧浪。

其二

荒野前旌驻，居然山水间。

幔城风谡谡，雾壑涧湲湲。

清乡海音澈，安流绝徼间。

热肠应益炽，临照惜红颜。

其三

烟光能蹑辔，碧落贴长旌。

徙御惊雄概，登临自胜情。

春风寒泽上，旸谷冷时明，

城郭新生聚，归鸦绕树鸣。

其四

冷涧洋春水，翻疑枫树霜。

蒸云生造化，似雪旧肝肠。

既濯三年秽，重开五百荒。

讴歌还野戍，新日在扶桑。

其五

海阔鱼龙静，原平云树深。

披襟疑旧隐，引辔入幽林。

大戟为笻拄，戎衣俯槛临。

三军疑共纩，此际有遐心。

其六

霜色依天外，秋沙揖海平。

细流坚燠性，含蕴有深情。

阳德留生气，和光泯大名。

王师非好杀，天意示箴铭。

其七

剑装来万里，到此忍言归。

云涌苍龙跃，风高黄鹄飞。

群凫温渚浴，众鸟煖林依。

是日方挥手，初心自不违。

其八

岛夷皮服缺，于此筑烽台。

方纪斾常绩，俄惊胡马来。

天心非好乱，大业欲重回。

不俟恭耶拜，甘泉久矣开。

其九

龙卧嗟经岁，蝉鸣不耐秋。

人间花作锦，天上月为楼。

冷面羞耽癖，寒心独抱愁。

春从天末转，傍水一遨游。

其十

岩□寒沁骨，不肯傍人篱。

于迈从军乐，安知我马迟。

温泉新沐泽，定远旧心期。

柔翰羞难报，前茅问属谁？

 

和孙相国阅仙灵寺诸边障，遥见诸将为猎次韵

秋原寂寞留孤寺，十日驰驱敢谓疲。

胜国残胡依绝徼，中山遗事在丰碑。

射雕名手天山上，逐兔雄心渭水娭。

大业即今凭选将，老臣未欲当龙螭。

 

和孙相国旋前屯大风雨次韵

大麓于今动迅雷，幽燕王气逐东来。

汉家将相开基业，小筑俱瞻栋梁材。

 

和孙相国中右所不寐次韵

寒色侵帏可奈何，宵长梦短惹愁多。

披衣起问双雕卒，壮士何时始渡河？

 

和孙相国望团山营次韵

落照迟迟恋小山，群峰簇簇水湾湾。

悲笳暮动嘶征马，不许乡心入梦间。

 

和孙相国过延安堡次韵

海势平来山几湾，萧疏高树塞韵间。

雕弓未挂心余热，枯管休催鬓色斑。

 

前出塞次高阳相公韵

其一

东奴万里扑尘来，兵火连年遍九垓。

今日旌旗都一变，谍人饱看莫轻回。

其二

桃花驹小带霜嘶，绛叶波罗狐夜啼。

早起属夷传戍卒，胡儿乘月窜河西。

其三

前排大戟与长枪，更有貔貅拥道傍。

岂是威仪偏汉相，如林何处不严防。

其四

满天风雨半天秋，午夜征人揽敝裘。

宝剑淬来犹未试，闲闺休问大刀头。

其五

新调良家气若云，争先跃马净胡氛。

早清沙漠归纶阁，天子明年阅六军。

其六

解辫归来喜旧山，更逢上相得亲攀。

岛中不少田横客，还告明庭启圣颜。

其七

奔腾壮士龙驹马，技痒书生露布文。

何日齐酬文武志，翁归归去好耕云。

其八

霏霏零雨草斑斑，出入胡疆汉域间。

将相勋名伊吕冠，可曾驱顿损红颜？

其九

堂上三千谁报恩，踌蹰无语月黄昏。

依稀雪夜平淮者，名位何曾足比论？

其十

新筑新民新爨烟，重来重遇月当圆。

一天秋色为帏幕，万姓讴歌当管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