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叶向高】同朝为官二十题
LO主立过个FLAG,只要28号顺利离开无锡,我就填篇孙叶同人,结果我那趟高铁顺利开了,没取消,没晚点太久。感谢男神的祥瑞,我来还债了。
谢谢 @徐停云 的题目,只是我又偷工减料,只写了十五题。
特别的爱意给特别的 @靜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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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曲江烟水杏园花
三年一度,黄金榜上,总有青年才俊少壮登科,也不乏大器晚成之人。叶向高是前者,孙承宗是后者。
因了如此,他们相逢于南京国子监,叶向高是司业,却只比自己的学生年长了四岁。
叶向高疑惑不解,一个北直隶的举人,为何千里迢迢跑来江南念书?孙承宗直言,说北京那边纨绔子弟太多,不是读书之地,还说他从小长在燕赵之地,正好趁此机会,来看看江南烟水、春雨杏花。
“北人南来,不怕水土不服?不惧思乡之苦?”叶向高忍不住多关照几句。
魁梧的北方士子爽快笑道:“将来入仕,北疆、南荒皆是报国之地,岂能言苦?”
愿他不折心志,成邦国之栋梁。
官场上的风云变化很快,教职不过是个晋升的阶梯,叶向高升了官,却又被闲在南京,做了好些年的清闲侍郎。再见到那个名字,已是万历三十二年,金銮殿上,他夺了新科榜眼。
2.青衫换绛袍
值房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叶向高不声不响地斟着茶,琢磨措辞。
他回家赋闲几年,此番归来,换了一朝天子,朝中人事也刚经一番更迭。坐在他面前的孙承宗,脱了翰林词臣的衣,换了阁臣的红袍,须发挂上了霜雪,那耿直刚烈的脾气,却一点都没变。
昨日阁臣议事,这年资最低的末座,当众驳了首揆之议,想起这事,叶向高直觉胸中有一股恼怒之气,回旋难平。
“你我相识三十年,这情分,内阁诸臣皆不及。”叶向高努力平了平火气,“可你为何……”
想起昨天那番当众争执,孙承宗大约猜到了叶向高的怒火来源于何处:“首揆,可是为了昨日之事?”
“你有何主意,大可与老夫商量,可你竟公然抗声,如此不给老夫情面?”
孙承宗像在国子监求教时一般,端端正正施了一礼。
“吾有一言,首揆且听,听完再责备也不迟。”
“某不识忌讳,信口开河,就好似,听着说法道场,却插科打诨。”孙承宗一边致歉,一边瞧着叶向高的神色,老首辅气又窘,白净的面容竟泛起红晕,好似南国枝头的早梅,“非是不念阁体,荷蒙皇恩,六十岁人,何时能报天恩。但求裨补国事,顾不得其他。”
“被你这一说,倒成了老夫的不是?”一番坦诚相告,让叶向高的怒火,成了击在棉花上的重拳,被轻飘飘地卸了力道。
听出首揆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孙承宗放宽了心,他素来知道,叶台翁秉性正直,定不会因为这种事与他为难,回话时竟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以末座干首揆之政,诚然不可。以门生参老师之议,可乎?”
3.风雪天里偏殿外
燕都的冬日,年年寒彻骨。叶向高望着茫茫雪雾,将手炉捂得更紧了些。
恺阳出关督师,也有数月了,京师尚且天寒地冻,辽东的风雪,只会加倍严酷。听说他深秋时重病了一场,茫茫严冬,可还能熬得过?
忽有内官来报,圣上给枢辅赐了些貂皮,这几日便可发往榆关。
“圣上眷顾,老臣先替恺阳谢过了。”叶向高乐呵呵笑开了怀。
看来,他也得去向皇上讨个恩典,能否让他给恺阳赠几首诗,与赏赐一并捎去。
4.罢相
叶首揆闭门不出,只求着圣上罢相,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人们都在揣测,下任首辅,会是魏阉的哪一号孝子贤孙。
恺阳的来信越发频繁,苦苦求他不可这时请归,措辞也越发激烈,直刺得叶向高坐立难安,恨不得写几封信去,狠狠斥他一顿。
手中笔蘸好了墨,却怎么也写不上纸笺。
他这一去,内阁必落进魏阉私囊,还有何人能支持恺阳筹边?
5.联句吟诗
“枢辅,叶首揆还有诗寄与你。”
孙承宗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首辅的赠诗,搭了个顺风车,与皇上赐的貂皮一道,快马加鞭,给山海关送来暖意,一个暖人身,一个暖人心。
赏赐隆重,谢赏的奏疏,得他亲笔去写;这诗嘛,也得他亲笔去回。朝中事务太繁忙,磨光了老首辅吟诗作赋的爱好,能得他赋诗相赠,可不是件易事。
6.不在同阵营的党争
《东林党人榜》上,两人名字赫然在列,从明末至今数百年,常有人称他们为“东林党魁”。
可他们真是党争中人吗?我看未必。叶向高的努力,更多是在维护朝局的平稳,化解内斗的矛盾;孙承宗的性情固然刚烈些,对魏忠贤的态度鲜明些,可绝非以党争为念。用朝堂上的内斗绑架封疆大事,这是他一向反对的,为了边事的进展,面对阉党侵迫,他也一样会有妥协。
四百年了,还抱着“东林点将录”给人二选一划阵营,未免太偏颇了吧。
7.文武不可同路
兵部值房里寂寂无声,只听夜风敲打轩窗。一盏孤灯,把两个身影映在窗上,一人端坐,一人徘徊。
叶向高捏着孙承宗新写好的奏疏,迟迟不敢置信:“恺阳,你意已决?”
孙承宗平静地点了点头。
“经略乏人,你慷慨请缨,自是社稷之臣。只是——”孙承宗的志气,叶向高并非不明,却不得不惋惜内阁少了一员良辅,“你已入了阁,拜了大学士,一班讲官里,圣上又最器重你。留在中枢,进可成辅弼良臣,退也可享尽尊荣,风风光光地致仕。但你这一去边关……”
一去边关,又会如何?空留辅臣之名,实与外放无异,疆场瞬息万变,万一有失,看看前几任经抚,都是什么下场?
苦劝只为尽一番心意,叶向高并没指望能说动倔强的恺阳。寻常人计较的利害,若能打动他,便是堂堂叶首揆看错了人。
8.文末印下的私章
榆关来的书信,如期飞到了首揆案头,拆开来一瞅,珠圆玉润的字迹铺了几页,一看就是恺阳亲笔。书牍最后,盖着他的私印,刻了“稚绳”二字。
稚绳,稚绳,叶首揆读罢信后,总忍不住念叨上几遍,这字念起来还挺亲切。
9.城外送别
“八月十九日,上御门临遣,命百官吉服入朝,阁臣送至崇文门外。”
征车辚辚,出了崇文门外,送行之礼再隆重,也挡不住离别。北国秋来早,时值八月,叶向高望了望道傍,已无柳枝可折,只得执手话别,不住地叮咛。
边庭苦寒,记得常添衣、勤加餐;榆关百无一备,事任艰巨,可还得保重自身,可别功业未竟,病痛先来。
孙承宗逐一应承着,反来劝慰首揆,元辅身系天下之重,也当为天下爱惜一身。
“到了督师任上,只管放手展布,常写信来,朝中一应事宜,有老夫调停。”
或许这才是孙承宗最想听到的嘱咐。边臣任事,须与庙堂同心,中枢有叶台翁坐镇,意相投、心相通,省了多少无谓的纷争。
时辰不等远行客,不容尽诉衷肠,逼着叶向高把万千叮咛,凝成短短八个字:
“捷音早奏,事毕早回。”
10.你的酒量
南国之士的酒量,没法与燕赵之人相争,叶向高万般不情愿地承认了这点。
与他斗酒的人,请得长缨,远赴北疆去矣。只能盼着他还朝,同饮奏捷的庆功酒,一醉方休。
11.君前为你辩护/与你攻讦
“口舌”二字,常常教任事之人头痛,一帮子只在边塞诗中见过边关的俗儒,偏还喜欢摇唇鼓舌,口口声声,只说辽事不可为,辽东不可复,说恺阳筹边之功,只是欺瞒,建虏横行关外,随时打进关来。
年轻的皇帝信赖他的先生,然而风言风语也难免传到皇帝耳中。
讲筵之上,叶向高着意讲起了“谤书盈箧”的故事,圣上闻之,必有所悟。
12.你的文集序/碑文
“公之出督,非举朝所敢望,使公不自请,谁迫公者?舍密勿论思之安,而就戎马倥偬之苦,凡少顾身家、知择利害者,决不肯为,而公冒然为之,其忠肝义胆、急公忘私,自武卿而后,岂可多见……”——《凯阳孙公奏议序》·叶向高
13.未分胜负的棋局
叶向高心满意足地看着孙承宗,看他沉思许久,撂下棋子,认输。
“台翁的棋艺真乃国手。”孙承宗输得心服口服,反正这棋从国子监下到翰林院,他从来都是叶向高的无数手下败将之一。
“未必,未必。”叶向高捻着花白的须髯,讪讪叹道,“老夫回京的路上,经过梁溪,输给了一个八岁的小神童。后生可畏,我等老朽,是该让贤喽。”
“非也。英雄出少年,社稷之福。老骥伏枥,也堪效命驱驰。”
叶向高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好个恺阳,不动声色间,让他碰了个软钉子。
“斗口,老夫说不过你,斗棋,你却不是我的对手。”叶向高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拈起棋子,“要不要再来一盘?”
14.宴席间见你
庆功酒宴异常盛大,辽东边患肃清,确是多年难逢的盛事。皇上亲口晓谕,说今夜不拘礼数,众卿家无论职爵高低,尽兴宴饮。
这可苦了恺阳,被围着灌了一轮又一轮,内阁完后是六部,应付了九卿又来了公侯。庆功宴席正为他而设,多少僚友盼着为他道贺,又有多少人赶着去巴结。
只是这么个喝法,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叶台山叹了口气,寻了个空当,坐到恺阳身边。
“待会儿散了席,到我府上去,给你弄些醒酒的茶汤。”
醒来的却不是醉意,而是梦。叶台山睁眼看看天色,披衣而起。噩梦都是反的,好梦才会成真。恺阳来信说,防守已定,可图捣巢之举,这梦,必是吉兆。
15.在官署值夜
“内官传召问戎机,载笔金銮夜始归。万户重门皆寂寂,月中清露点朝衣。”
我把《后纶扉尺牍》中,叶向高写给孙承宗的书信汇总整理,拟标题为《月露点朝衣》,出处就在这里。
竭尽一身殚忠,守护万家灯火、月满京华,他们毕生所求,无过于此吧。
1、《孙承宗行状》记载:“叶向高,公国子师也。”搜了下叶向高的履历,他在万历二十二年任了南京国子监司业,正好是孙承宗中举的那年。这么看来,孙承宗可能是举监,就是从落第举人选拔优秀的学生,进入国子监读书。举监是不限定南北地域的,北京南京随你挑。明朝后期恩荫、纳贡比较多,国子监里纨绔子弟也不少,南京国子监的教学质量高一些。孙承宗早年的经历记载比较少,姑且先这么设定吧。
2、同样出自《孙承宗行状》,算是个小八卦?我感觉孙承宗这里的表现有点像倚小卖小的耍赖皮……
3、赐貂皮的事发生在天启二年,《高阳集》里留有诗歌,记录这事,而且标明了是次韵叶向高的。
5、叶向高的诗收录在《苍霞草》等几本集子中,我翻过几回,感觉他可能是太忙,诗集里大多数都是些应酬诗章,很少见到自己乘兴赋诗的作品,而且水平也比较馆阁体,中规中矩,但是不好看。
8、《边事小纪》的影印本里可以看到孙承宗的私章,但我这会儿手边没书,只记得上头刻的似乎有“稚绳”俩字。姑且这么写,假如不对,那你们就当个段子看看得了。
13、这题取材于叶向高与小棋手过百龄下棋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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