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榕听琴

纸田多不治,诗债任纵横。
素琴/破琴/刀琴,随你称呼。
发刀狂魔,朙皮秦骨,孙阁部麾下。
愿我前生是李斯龙腮、始皇秦琴。
愿我前生是殚忠楼外那一树榴花。
不写宋史相关,再问自绝经脉。

【殚忠档案】督师纪略(拾壹/拾贰/拾叁)

好消息:《督师纪略》完工。坏消息:《后督师纪略》进度快不起来,完工遥遥无期。

标点古籍的过程还是挺令人享受的,我也算理解了,为什么某只大叔建议我们自己把这些重要的资料整理一遍。每个字句从自己手底下过一遍,效果比单纯的阅读好太多,不会遗漏什么信息,而且有种身临其境的美妙感受。

督師紀略卷十一  石民茅元儀止生著 

是時車營十二,分四鎮,蓋趙率教滿桂已於五防敘陞總兵,故與尤世祿世欽分左、右、前、後四部。部分中、左、右三協,協主一營,共聽制於世龍。而前鋒三營,魯之甲主之;後勁五營,楊嘉謨主之。而別有李秉誠火營一、龍武水營五。至是前鋒兵盡在前行,後勁兵更番出入,左右部各以二營出填 ,各以一營守關。而前屯部之三營,分駐於中前前屯中後寧遠鎮之三營,分駐於中右寧遠中左

公又立法,一伍虛一人,斬伍長,其什長責百;一什中虛二人以上,斬什長,其車正責百;一車中虛四人以上,斬車正,其乘總責百;一乘中虛十人以上,斬乘總,其衡總責百;一衡中虛二十人以上,斬衡總,衝總責百;一衝中虛四十人以上,斬衝總,其督衝責百;一營中虛百人以上,馬兵斬騎將,步兵斬步將,其副將拿問;其權勇虛人一名以上,遞從什伍加罪,二十人以上,斬其協中軍;其前鋒後勁各營虛一人以上,遞從什伍加罪,如各營例。兵精士奮,犁然可觀矣。

長安復有訛言,謂公收東夷三千,將以啟釁。大司馬貽書問公,然實不過二十餘人耳,且已安置矣。皆欲殺公,故造為浮言以撼也。而言者侵甚急。公既奉旨汰兵,欲因此出關以圖東,遂自請允世祿世欽病,而汰李秉誠孫諫,先自汰其鈴閣下額設經略衙門人役二百二十人,止留五十二人,以為諸將吏先,因簡以寓練,自西而東焉。留寧遠錦州各久之,遂至右屯,汰官兵一萬七千三百四十七,開除變價馬、騾、駝、牛五千四百四十九,歲省餉銀四十六萬九千六百三十兩二錢四厘、草乾銀一萬一千七百九十六兩、米六萬六千六百三十石、豆二萬四千二百八十五石六斗、草三十九萬五千八百五十束。再汰官兵八十三,及減公費與班軍之半,歲省銀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兩二錢一分五厘二毫、米二百八十二石、豆一萬四千六百九十三石。實見在官兵一十一萬七千三員名,歲需餉銀二百一十七萬四千三百六十九兩七錢一分二毫八忽、草乾銀三十二萬三百六十三兩三錢一分,共銀二百四十九萬四千七百三十三兩二分二毫八忽、米六十一萬三千八百石、豆六十二萬六千五百六石二斗、草一千六十二萬七千一百四十五束,所省歲約銀五十二萬、米豆草所值一十三萬。

公又分列其兵為戰兵、守兵、屯工、局運、雜兵,約為戰兵者九萬四千、守兵者一萬六千有奇、雜兵者二萬四千有奇,而以布花艌船採青犒賞,及填實錦州大興諸堡,須量加兵,共約歲十一萬,又約去其月小盡之除三萬七千四百兩,共需銀二百五十六萬八十兩。

公又以草乾在夏秋之間,每年外解稽遲,又適在此時。今當均解於各月,便以二十一萬四千為額。先是月至二十八萬,部欲以二十四萬為額,至是并減於此焉。布花者,國家舊制,京邊軍皆頒之,以為禦寒具。事興,稱為皮襖,議人給九錢,後改至六錢。公以既稱皮襖,則不必歲易之,故帑藏乏,則姑停之,而終不可為常。戶部又執不肯任其費,故公均派之,以為永法。後魏忠賢欲叛,結兵,遂加之為八錢,而騰謗者以前此為馬世龍沒入之。

是時中外承朝指,外解內運俱斷絕,兵四月無餉。而餉司楊呈秀人也,吏胥利營之領次,多則易為姦,遂不按月,以意為零發,領餉者至,又盛氣加之。兵士聞簡汰,已心不安,見所發者寡,以為縣官己減其額,而領餉者受責辱於餉司,又危辭以激之。九邊之兵,久易囂矣,自公至鎮,從無噪者,故諸營忍死,不敢脫巾。而徐璉者,故群盜也,為將兩逃矣,王在晉以鄉曲用之。公初至,核將吏,以其滑欲逐之,憐其勇,時其部曲證其倚在晉剝軍,殊有據,且有所連。公不欲發在晉私,故薄罰而用之,至是為步佐於寧遠,所將 兵,故囂於在晉時者也。貪暴,為軍所怨,而又不事練,車營獨不諳。公閱而大怒,欲斬之,後限以十日再閱。十日頗可觀,遂賞獎之。而含怒,以厚貲騰謗長安,而又激兵反,圍崇煥之署,而以銃碎其門。欲叩滿桂門,而以夷漢丁塞巷,遂結陣而東。公聞,以牌諭之,而密示等,諭不散,當盡剿之,無為姑息。以兵追,以示欲剿,乃解散。即於追次斬首惡。松山之兵,亦兵也,亦為囂以應,以公諭而散。公乃欲斬餉司之胥,餉司遂散如法。

當奴得遼陽,即擇形勢於代子河北,去舊城數里而城之,甚堅固,其珍異子女皆畜之。及公漸東,奴懼,遂毀其宮室,而北徙於瀋陽,止以五百人守代子城。奴自築宮於瀋陽甕城,屢不就,又懼襲之,漸運珍異入老寨,而又營城於撫寧關塞外,漸思遁矣。又數驚,眾每聚而泣。公以其遁入巢,則反難為攻,而乘其驚亂饑災,可以為入,故雖知中朝不與之意,而念關係安危,潛圖至計。往公明言進取,而中朝暗沮之;至是公暗為進取,而中朝且明沮之矣。

先是二月間,公前所遣張盤,因金州之虛,率眾據之。公屢以孤軍難駐,而奴果發銳騎,馳七百里殲之,即殺馬為糧,不惜也。時言者以金州必當守,欲以茅元儀為大將,往已得旨。公大喜曰:「此可乘以有為也,況元儀所素擬乎?」元儀以當取有西虜降奴者二萬,以東夷二百人長之,雙馬重甲。而西夷者,徒步徒手。我以舟師取之,降則徙,不降則殲之,易易耳,如入無人之金州,則又一張盤也。公大以為然,中分麾下六車營,以配水師萬人、戰艦六百,以元儀為大帥,崇煥為監軍往。疏略曰:「臣按兩河之中堅,西在寧遠,而扼要在右屯。東在金州,而扼要在蓋州。人知守寧遠以護關門,守金州以護 ,而不知關門更借金州之議。蓋南衛為遼鎮腹心,據兩河之樞紐。故全以四衛為存亡,而金州又為四衛腴壤。臣初規事,奴正以四衛為守。臣招攜乘隙,議首據此地,以剸賊腹心,故屢用間諜,而又屢疏開正局於 。今科臣議取金州,實見其大,但間諜行而猜殺慘,赭地堙城,遂無可據之險。即欲塹南關以自固,而十里工程,非旦夕可竟。且一航一冰,又隨處見瑕。故今日之事,守寧遠矣,兼守右屯;護寧遠矣,必仍責 旅順以南;通其脈絡,必仍責寧遠蓋州以北,接其咽喉。目今蓋州,雖尚有賊,而西南近海,則我易登,東北逼山,則賊難入。且城郭依然,而海州為咽,可扼以守。為腹,可據以田。得蓋州則南衛在堂奧,而西與右屯相犄角。將奴無濱海之地,而用海之術窮,我所為防遂減。昔高皇帝納哈也,以馮勝大兵,自三岔,而馬雲葉旺,實先自登州,以取 ,緣河東沿海之地,始於 耀,迄於旅順,而、而、而,若鱗相次,其自遼陽而來,必繇耀、而。雖間有岫巖小道,而險巇不能行軍。故葉旺金州,營田築隍,為根本之計。馬雲蓋州,以遏絕虜馬,納哈遂不能度,反自鎮江廣鹿長生島駕海艦自東而西,為馬雲所誘,北折至,盡殲無遺。今若據旅順、據蓋州以守,則仰遵高皇帝之遺策,兼有毛文龍皮島,以聯廣鹿長生,則納哈之謀絕,而蓋州右屯,夾水以扼其衝,故曰用海之術窮。況自天津灤河口,而關門、寧遠右屯,俱為海之右,而右屯其極也。自旅順、而、而,俱為海之左,而蓋州其極也。今臣已出據河西,爰自,東至右屯廣寧已在包絡之內,然終不敢遽復廣寧,而以虛名徼疲困之實禍,正以去海遠而陸運難也。頃有議復廣寧,而明旨以必須兵力,令臣相機。赫赫聖鑒,已晰其微。臣三年以來,目營苦畫,著必求穩,以為今日之所守,當沿海以為家,而使轉輸不疲。且近海之地,頗有肥饒,兵既力防於外,民恣屯於中,而人漸可復業。今年以撫鎮之議,糧運盡在右屯,河西似可為守。且得廟堂定謨,決守旅順,臣當督率舟師,扼蓋州之口與相首尾,使四衛之地肥饒,漸實民,而南通 ,西通關門,俱片帆可渡,而兵無絕餉之虞。異日即遼陽盡復,奴穴盡洗,而民已半殘,城郭堙毀,亦姑且生聚於此,而徐圖其內。自登州旅順,風便僅二日程,而皇城等島,皆有程限可泊,故旅順必當責之。自覺華蓋州,風便僅一日程,而又有右屯以為止,則其地愈近,而二家溝一帶,亦可依泊。故蓋州必責之寧遠,以覺華之去寧遠止二十里,而去 尚三千里也。夫守旅順而不守金州,與守金州而不守蓋州,則 之守誠難。然而進守蓋州,地薄虜而當衝,抑更難矣。臣何敢好難而讓易於也。蓋總論兩河之全局,守關門而不守覺華,則賊不必盡渡,海船不必盡載兵,以其車騎,稍兼舟楫,我之陸山水海,必不能為關。守覺華而不西據右屯、東據蓋州,則二溝蓋套之要不扼,其防海不密。即覺華望海為門,而東南千里關門之守,尚虞其疏。故臣謂守河西,必守至右屯,則東窺耀岸,扼二溝高坎之水衝,西合,據三岔廣寧之陸。要其臨河而渡,止在相時。臣又謂守河東,必守至蓋州,則耀前覷,寢西來入犯之謀;後遮,塞南下窺伺之路。其遊騎所至,直可乘虛,蓋以右屯之守,合蓋州之守,盈盈一水,犄角特嚴。虜欲南窺蓋州,必虞我右屯之師,渡河以擊其後。虜欲西窺右屯,必虞我蓋州之師,深入以擣其穴。當此時,我乃得收全海以為用,而賊不得傍海之涯,是謂合東江 之戍,以守關門,而關門之守乃密,然而守蓋州難矣。無毛帥以守,無 以守旅順,則回頭策應無人,而蓋州尚虞納哈之謀。無寧遠以聯覺華,無右屯以聯 ,在固虞張盤之變,在蓋州終虞之危,而臣非敢以臆創也。右屯之守,因乎寧遠,無寧遠臣何敢守右屯蓋州之守,因乎,無之議,臣何敢守蓋州?參相得以合勢,交相助以成局,要在我據海以為用,而賊不得用海,然意不耑在海也。奴用海,則向來隱慮而不敢名言者,正不在如女直渡海寇,明犯千里之怒濤,而別有詭虛如前之議,可使我百萬之兵,矯立關門而無所用其尺寸,我得海以為用,則糧可因、田可屯、食可足、兵可壯,即毛文龍遠在皮島可通。近日頗有東自四衛陸行抵關,而我據四衛,則旦夕可以期應,遂且合三鎮之聲援,壯中原之大勢。即使奴鴟張,而凌三岔,則右屯角之、蓋州特之,賊且兩虞其應而不敢動,在東江迺得借緊促以成牽制之實。即使奴戀棧而甘鷙伏,則地逼謀張,情窮勢見,民日歸,奴計日蹙,一兩年間,必有可乘之機。而合三面以為攻,奴已在四圍之內。是以守以戰,及戰守外之計,俱無踰此,然而守亦有分矣。如今天下,必欲恢復,而誠即欲恢復也,則守右屯無異於守寧遠,守蓋州無異於守右屯。如且修恢復之業,而姑為守,則不獨蓋州為緩,而右屯亦非所急。再如苟延目前之安,而竟不問恢復,則右屯亦不必守,而況蓋州。總以分兵騖廣地者,敵專而我分;合兵壓敵境者,我專而敵分。今人復右屯猶欣然,而復蓋州,無異於復右屯。或又以逼處致寇,屯聚資盜,兩地所同,而不知遼陽之去關門,猶旅順也。蓋同七百里,而張盤之襲,誰為資糧。行無人之地,食盡馬斃而不惜,而旅順實無一有,固知奴之來不來,不在地之遠近,亦不在內之有無。使兵勢既壯,則右屯蓋州,正足以扼其吭。兵勢苟弱,則雖棄旅順而置金州,撤關門之守,赭關門之地,而虜馬無不可至。不觀古事乎,與而又與,至於無可與;退而又退,至於無可退。夷狄豺狼,寧以我修退讓而不肆乎?今奴且議造船,議雜西虜,繇 窺關門,而移家舊穴,徙居瀋陽,我何可不為蚤計。唯望我皇上敕臣以必為,則臣得以有諸將;給臣以按月之餉,則臣得以有諸兵。而過海十萬米、豆,可度來春。此天下大計也。」而較事者謂公清君側之意,雖不以兵戈,而欲以口舌,實元儀主其謀。忠賢遂矯中旨,格元儀不用。公知事不可為,嗟嘆竟日,疏遂不敢上。

 

督師紀略卷之十二  石民茅元儀止生著  

鹽場堡者,在三岔河之南,奴驅人煮鹽。人毎逃,作堡以收繫之。其人思歸愈甚,日來乞兵。奴既守瀋陽,所留真夷,不過數百人,散於數百里間。其備既弛,我民十數萬,無不圖內應。公以大舉不容為,欲因哨將巡河一探訊之,而以非舟師不可濟,故已調舟師於大凌河,議欲以茅元儀率舟師往應之。而世龍以不如專用哨將,可以無形。不知喻撫固已心疑之,預屬水將金冠姚與賢弗聽調。元儀微聞之,以專任之甲,必致僨事,舟師調必不至。而之甲又以舟露形,欲結葦以渡。元儀復力爭之,即世龍以為不可。

世龍既發之甲,欲身為殿,與元儀俱。元儀曰:「舟必不至,即君至無益。何益一夫以舟為聯,以當浮橋,利則陸師據城,舟師亦分半為佐,可以直入海州,以取遼陽。不利則渡十萬之眾以歸。奴兵往返徵發,兩日夜方至,至則渡民已盡。未盡則撤三舟,而浮橋久為虛架遮簾,以當其矢,則彼之長盡。而我得從容以還。如其零騎頓下,則舟師所載竹火器,即可襲殺之無遺。而舟師必不至,將奈何。」

世龍以申明將令,於等必無阻,元儀遂力辭不往。而之甲於九月廿一日發兵,約等於廿二日會二溝,廿三日為渡於柳河。至廿五尚無舟至,唯金啟倧所調漁舟七至耳。遂以漁舟渡之,三日而所渡止八百騎。奴兵覘知其渡者,營於河傍,泥窪不能立,遂悉城中甲,掩出葦荻後以薄之,而李承先被射死。兵半渡歸,半殲於奴,騎八百盡失之。之甲既渡,投河死,曰:「我無以見我公。」蓋王楹之甲,皆故逃將,公免死用之,感公忠義,畏公法紀,皆知恥而不敢再逃。時之甲承先左輔三先鋒分道出,左輔自上流至船城船城民殺一孤山夷賊數十,全城而還。船城瀋陽二十里,奴聞變,皇遽欲遁,無暇南下。惜喻撫格之,舟師至廿八竟不至。不然,則遼陽海州竟可復也。其出哨渡民事,原與喻撫謀之,但不告以得便則深入耳。及事僨,喻撫遂推不知,而與中朝人指摘公。上心悟,乃并詰安性,而令世龍戴罪。

先是忠賢秉謙等,已矯旨允御史陳世埈之言,勒公還關,以嚴秋防。公曰:「秋防反入乎?是金牌十二也。」至是,遂還關,求去愈切。而揆地新用事者,亦深忌公,遂允公歸,加官廕子,行人護歸如舊典。

公先以累年督理事宜列為書,略曰:「臣以章句腐儒,誤承皇上任使,督理軍務。三年來撻伐未彰,鯨狐尚在,督理之政,無可入告皇上。迺諸務繁雜,動關度支,又何敢不入告皇上。臣惟軍務實繁,首先簡將,其次唯兵。兵將列而信地可明,故先守關以為基,後恢以圖進,有信地而後可審機宜。然戰不克則守不固,守不固則款不成。若無兵無馬,亦不足以赴機,故操次之,馬又次之。非餉無以養兵,非芻無以蓄馬,故又次之。非屯田則餉芻之用窮,故又次之。有兵馬而無舟車器械,是以卒予敵也。故即次之以局,有舟車器械,而敢不為行營之計乎?故即次之以營,數者具而可以有土矣。然不拊此民生,興茲士氣,雖有土,其誰與守。故曰拊、曰學又次之。有土則可生財,故儲與用又次之。

「凡十八務。又有條分三十一則,各類見焉。而十八務為國家一大經費,特先之以錢糧,出入軍實總務,而後及諸務。其目曰督理軍實總務,凡二則,曰正項錢糧、曰雜項錢糧,曰督理將務、曰督理兵務。凡九則,曰立五部、曰立車營、曰立鋒勁、曰立水師、曰調集、曰召募、曰土著、曰簡汰、曰實在兵數。曰督理關務,凡六則,曰修城,曰築臺、曰建營房,曰建衙宇、曰禁交際、曰革小馬。曰督理務,凡四則,曰工程、曰復世職、曰復業人、曰回鄉人。曰督理戰務。曰督理守務。曰督理款務。曰督理操務。曰督理馬務。曰督理餉務,凡二則,曰廩糧制、曰陸運。曰督理芻務。曰督理屯務。曰督理局務,凡七則,曰局造、曰外造、曰江南造、曰山西造、曰外解、曰車輛、曰船隻。曰督理營務。曰督理拊務。曰督理學務。曰督理儲務,凡三則,曰鼓鑄,曰鹽筴、曰關稅。曰督理用務。後以讒者方急,不欲自明,乃不敢上其書,而止以疏報其收放錢糧總數。曰一正項錢糧,正項有二則,曰帑金、曰部解。帑金有二則,曰新頒、曰舊貯。新頒者一則,臣督師所請也。舊貯者五則,一曰經略,前經略二臣所支剩也。二曰視帥,前尚書張鶴鳴所支剩也。三曰犒兵,發前總督王象乾犒標兵者也。四曰賑濟,允部臣之請,發撫賑人者也。五曰車價,發部造車所餘也。部解有三則,曰戶、曰兵、曰工,皆奉旨協辦軍需,而工部先解七千金亦附焉。共為一百六十萬五千六百五十八兩一錢六分七厘。其支銷亦有三則,一曰開銷,所實用也。共五則,曰布花、曰犒賞、曰賑濟、曰衛官俸、曰雜用。二曰置辦,金錢雖用,而若工程,若軍需,皆實在也,共二十則,曰城工、曰築臺、曰營房、曰衙宇、曰進守關外、曰調募、曰屯田、曰器械、曰盔甲、曰弓箭、曰旗幟、曰火器、曰火藥、曰鉛鐵、曰戰車、曰船隻、曰馬騾、曰廠場、曰陸運,曰炒麵。三曰借支,暫以應他急,而行當補還,虛用而實在也,共四則,曰督餉衙門借、曰餉司借、曰各營借應餉司扣還、曰各道借應責追還。其三者之外,尚有二則,曰在庫,庫所貯也;曰現領,各官領辦未畢,査核見在,行當置辦者也。并借支者俱作為實在,共計三十二萬一千二百四十一兩八錢九分八厘六毫二絲。一雜項錢糧。雜項有二則,曰刷舊、曰生新。刷舊有六則,皆支剩餘銀,向不奏繳。即交盤之冊,或有或無。而臣所刷出,必欲明告之皇上者也。曰工部城工,舊發修城之銀也;曰城工,工部力不及,別發濟之者也;曰部賞,部發犒出關,援兵之餘也;曰閱科馬價,前閱科姚宗文所支餘也;曰太僕馬價,前太僕何棟如解存者也;曰助邊,前王象恒括捐以資邊用者也。共為五萬一千七百兩六錢二分二厘八毫三忽。生新有八則,曰屯田,關外所收之籽粒,除本色充餉外,別有變價者也;曰鹽利,近煮海所息也;曰錢利,近鼓鑄所息也;曰關稅,近所收於關者也;曰秋青,入衛班軍,不及採而改折者也;曰節草,前餉司白貽清買草所節省也;曰寄庫,各衙門無礙官銀寄庫,存貯以供雜用者也;曰羨餘,廳官支發帑金之羨也。共為五萬五千七百三十四兩八錢七分七厘四毫。」

其用有開銷、有置辦,其存有借支、有在庫、有現領,一如正支,俱條分綱舉。大軍之後,每名卿巨手,亦致淆雜。公局度開豁,有豪杰之略,而一介不取、一錢不妄,又如處女、如介士,故分毫不苟,而出納如水。

忠賢欲以此求多,發部覆案,部閣俱欲仰承風旨,而不得。得京營以馬價抵馬,不入銀數,以為間可乘,大喜,欲以逮公。時馮嘉會為大司馬,曰:「我不知其端,然孫公必自有說。」後徐案之,始知此銀自京領買,未嘗解至關,故在馬數,乃廢然。後復矯嚴旨,令巡關御史梁夢環覆案者,再妄派官商十七萬,而終不能一字及公。

當公之未去也,廣微意欲用王之臣之臣方憂居,為南省糾冒濫。廣微特擬旨切責科臣,而反起之為 總督,以吳用先不合時局,已閒住去耳。之臣未至,而廣微忠賢逐矣。廣微既得志,即欲殺楊漣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顧大章以雪憤,而因以媚忠賢。逮將至,乃宣言於忠賢曰:「等以騾車運十數萬金,往關賂孫公,將使疏救矣。」

是時,上意雅信公,故忠賢尚恐公有言,而或以廣微之言告公,公亦竦忌不敢言。而客有為諸賢行金於廣微廣微受之,遂以疏救。忠賢曰:「如此,則關門之金,其運南樂矣。」馮銓因間之,遂逐廣微廣微貽書公曰:「非家鬼不能殺家人也。」抱頭鼠竄去矣。廣微又疏起高第,再轉為大司馬。

高第本欲借公媚兩,而又以前撫大同,調兵馬虛伍嬴弱,為公所持,深恨公及馬世龍,遂以殺公為己任,故屢推不用而特拜焉。既入大司馬,日請減兵,而撤關外以守關內。公貽之書曰:「方今之兵,政不圖戰,決不能守。不守關外,決不能守關內。然無兵無守,無餉無兵,此即日在關門,而少不念天下,則容頭過身,必不肯言也。僕與兄生 間,當未有事,西虜何如?即既有事,西虜何如?蓋無日不殺掠,而東賊日以金繒要結合謀,即中原如沸也,兩年來何以稍為輯乎?則兵力集而氣色稍揚,非人之力也。一減兵則西虜乘釁、東虜生心,天下事將有不可知者。他人可以殺邊人塞責,兄何如乎?」終不省,聞柳河之失,遂張皇其事,謂之精說十萬盡矣。又言中劉伯漒之間,以迎合忠賢。而伯漒實忠義,之甲死之日,復自拔歸,後竟殺之。

初上甚震驚,欲令御史練國事往勘。後知其不然,乃已之。日夕見忠賢於工,即聲言公貪、公不勝任,而自矜翊,即忠賢亦厭之。乃自下檄世龍,令撤  之兵,棄關外四百里。崇煥元儀力爭之,元儀謂:「奴三年不來,非天幸也,實以我兵勢既張,畏而不敢爾。柳河之役,我隕失不過四百人,中朝自欲張大其事耳。而奴實以船城之失,過於是,且逼於瀋陽,而心懷憂悸。如不撤兵,奴必不敢輕我而來。如撤,則奴窺我之怯,其入犯也必矣。請身繫司敗,直至明春,如不撤而來,與撤而不來,皆甘軍法。」莫之省。

崇煥身臥寧遠以爭,曰:「寧前道當與 為存亡。如撤 兵,寧前道必不入,獨臥孤城,以當虜耳。」不得己,止撤 守兵回關,并驅屯兵、屯民以入。公私所屯糧,俱不許運,凡棄置數十萬石。初以一金售五十斛,後亦無應者。哭震原野,民怨而死者,不知其數云。    

高第欲以廣微舊策,以王之臣代公,而忠賢有口,謂可任也,令自任。大懼,叩頭於忠賢,乞免,不聽。乃日夜憂泣,怨主事徐日久平日佐之譁,乃題為贊畫。日久大懼,乃疏論馬世龍,激上怒,削籍去以自免。

蓋是時,巡關御史洪如鍾喻安性劉永基之僨事,故皆逐之。而高第不得已來代公,復叩頭求庇,忠賢頷之。既行,聞西虜稍跳梁,大懼,上疏欲公竟其事,而後往代。上怒責之,遂往,而以田吉贊畫。田吉者,故以殿試懷挾謫,後為民部郎,以田爾耕同姓,冒宗人以求薦於倚之以通中人,後「五虎」之一也。

未至關,先疏請大將行庭參禮,上不許。大將於督府,國制無庭參禮,後不肖者因仍為之。公攝樞時,曾為條次儀注,上允頒行。至是,欲更行,雖上不許,而其所用大將楊麒等,無不背旨長跽矣。至關,馬世龍不肯從,乃請歸,上召還府。公參佐數人,宋獻再來,以父喪去,王則古以察處,惟善繼應芳元儀在耳,皆請去。部覆不允,而三人終不出。三人四載邊關,未嘗進一階,而徐日久田吉,俱加銜出矣。袁崇煥劉詔皆請去,以中人佐之,得留,崇煥向以父喪去,上特奪情用之,故不得去,而日在死法中矣。故將惟趙率教高第,得寵任,而滿桂亦岌岌矣。

公去關在十一月,及明年正月,虜即來。即以所存止五萬八千人報,以寧遠必破,漫無可稽,欲留此言以飾罪,并以中公。而崇煥,殲虜寧遠被再核兵之旨,始報實數,認罪以請曰:「臣始知舊輔之方略也。」寧遠之捷,公雖去國,而城池、道將、兵馬、器械,皆公料理。其殲虜也,以西洋砲,而亦公所遺。

先是太僕少卿李之藻,以西洋砲可用,請調夷教習,上從之,以數萬金調夷。垂至,而之藻以拾遺去矣。茅元儀被召來,之藻遇而屬之。元儀長安夷已至,而其主調將張燾,畏關不欲往,遂得旨練習於京營。元儀親叩夷,得其法。至關,請公調之關。公檄去,而夷人已陛辭賜宴去。乃調京營所習者彭簪古於關,而卒不能用。元儀曰:「用洋砲必用其砲車。」乃如式為之,欲載以取。及不果,乃置於寧遠

元儀從公歸,滿桂泣曰:「公等去矣,我獨留此。虜知撤兵,必來,公何以教我?」元儀曰:「向遺洋砲於寧遠,是天以佐公守也。」以不能放,元儀乃以所造車試之,平發十五里。大喜,遂製十車。欲用於城外,恐震以圮城也。元儀曰:「不然。是可用於舟,而不可用於城乎?」後崇煥用於城,遂一砲殲虜數百。及論功,忠賢不欲及去位者,公竟止改吏部尚書,廕一子錦衣千戶,亦允其辭。而崇煥亦暫用,而旋逐之,幾死。元儀梁夢環所連,斃其奴,以崇煥欲用之,遂削籍。

 

督師紀略卷十三  石民茅元儀止生著 

公與善繼元儀既歸,較事者未嘗舍也。世龍長安,亦即請歸。而高第楊麒以不出援寧遠,亦得罪去,而竟用王之臣代,逐崇煥焉,

大約公嚴於持己,而恕以待人;厲以持法,而寬以用法。故金戈風露,不以為勞;胡餅鹽虀,不以為約;攣體絡典,不以為病。而於將卒之病,如身當之,親為撫摩,不遠千里召醫,見兵士之困,每為泣下,而尤勵士氣。如禆將劉永昌,頗持風節,遂屢招怨文吏,而公終護持之。嘗貽書督餉畢自嚴曰:「諸將中稍有志介者,便不容於士大夫,安得天下豪杰低糜俛首而能奮為鋒者乎?」

公風雷之法,不惟姦弁猾卒、巨奸豪吏為之奪氣,即西虜在邊,聞公之來,未嘗不遠徙毳帳。而奴酋終始四年不敢內犯,且自右屯徙至瀋陽,自旅順徙至蓋州,南北所棄者,各四百里,身退者可七百里。而公於逃將宿奸,又盡其用,而未嘗㮣絕於法。如李秉誠孫諫祖大壽徐璉汪翥,以應殺之逃弁,又犯法而將殺,終赦之,以盡其小材薄用,即身以蒙謗而不恤。至士大夫法應問者,亦竟容之,即王在晉之蠹耗百端,終不發以全大臣之體。而於身之所用,如馬世龍尤世祿王世欽,極盡優禮付托,而一不中,即欲行大法。而於其中軍愛將,每維繫而責之,即四年中所最托重者袁崇煥,而事稍稽,即將行法於其中軍。

至其釐姦析弊,揮叱澄清,如閻撫清兵八月,張撫清兵十月,皆大半以逃故抵名。至喻撫而欲諸將自認八分、九分,以昭其清汰之功,諸將譁而止,終無損益。公三月為汰,而所省六七十萬。

至於生財益國,不籍度支,如以柯仲炯為鹽,以管關林翔鳳為鑄,以趙率教等為屯,以馬世龍等為採青、為朋樁,共可數十萬,以佐公家,而出自軍中,今古所鮮也。

至於用間、因間,行之無窮。故初至,即發間於四衛。而奴赭其地。其功甚大,而公不言,世竟莫知。至於粆化再款,因大成喇嘛之往,使滿桂之內丁朝兔,髡而從之,深得機事。故知奴倦而求款,而公愈持不款之說,必欲兩河盡復,罪人斯得,方開一面。而後人發之稍早,遂為所乘。至於奴之動靜,無曰不聞,故奴畏而四年不至。公去未幾而虜即來,又未幾而我發弔使,實以不知奴生死,遂出此以探之。蓋以用間不如前明審也。

公於民之情偽,無所不究,一言析疑,幾於照膽。而又精於人倫,時所操縱,必得其用。當神廟時,遼東寧遠伯 李成梁父子為柱石。有李平胡者,成梁家丁也,善戰,東西虜聞之膽碎,累官至都督,人稱曰「三都督」,得罪於主將,亡命去。東事起,人思之,有自稱平胡者,老而健,其言李氏事甚悉。王象乾以下,俱欲爭顯之。來謁公,公慰勞去,厚餼以養之。欲公給劄,公曰:「此可自制府耳。」時為聲以喝虜,而實不倚用,後始知為羅三杰也。三杰平胡同出寧遠家,平胡久死,三杰欲冒為都督,而又諳李氏事,人無能難之。公以虜既慴平胡,當即以偽者應之,使為聲,故不妨厚為餼。西虜就撫時,使同防撫者出以慴之爾。如重倚之,則不惟冒官無法,而三杰終不能為平胡,且老矣。公嘗曰:「果能殺虜,不妨為羅三杰。不能殺虜,即寧遠復生,亦安所用。」後王之臣代公,任之為大將,使之招練,無所就,虜亦知其偽矣。有羅養廉者,軍中壯士也,為盜所引,頗有跡。公見其驍勇,釋之,使隨前鋒自贖。公之將還也,高第已撤 ,而屯民尚有未行者,西虜來掠之。世龍度其必來,姑留左輔松山,而錦州亦留遊騎。虜報至松山,公夜召世龍詢之,世龍曰:「無虞也,此必西虜欲掠右屯,屯民恐,松山之兵禦之,故先封其出耳。然左輔必能出,而向授方略於錦州,將為要約應援,必無虞。」明日而報至,果如所料。而是日為仲冬朔,左輔方緋袍謁神,聞報,即馬上脫袍,易甲胄而出。虜不得圍松山,遂反追之,而錦州之兵來會,大有斬獲。公臨行之日,賞功而後就道。而羅養廉斬獲獨多。

公御軍極肅,而居功不矜,大軍出入,無敢動一粒一芻,故軍行而賈隨,軍止而賈集,初恢四百里之地,而所至如通都。尤世祿家丁嘗稍干法,公即欲寘世祿重典,褫服待罪,及大凌河之捷,始得牽復。而於前後斬獲百五十餘級,未嘗一騰露布。即左輔所獲船城之東虜,與柳河之敗同時,公止自引咎,而不肯宣張此功,以抵所失。故官至少師,階至柱國,俱同在朝諸輔。遇恩洊加,而未嘗以勞以功獨受。至東江之捷,首敘及公,公終不受。而五防普敘,恩不及身,蓋上明公素志也。

公忠愛篤至,雖身在遠,而每聞主上過舉,廟堂失策,未嘗不咨嗟流涕。間有虛喝虜耗,必不上聞,恐以震驚沖人。或曰:「非此則中朝心弛而外輕。」而公終不以彼易此,中朝竟忘危起媢,以至事不可為。

公生平不植交樹援,及一身入塞,更不內顧。長安貴人、四方郵筒,有來則答,自首揆而外,未嘗一札先及,故得精神專一,以圖外事,而交遊怨其希闊,知己怪其冷落。一切竿牘,莫敢為干,遂失貴人之腴產。後假之崇煥世龍,而二人者,又堅持如公,以此開罪當途,而終不恤。遂至末年,長安之口,議屯則盡復兩河不為驟,議守則盡棄全不為怯,不能減賊以就兵,而欲減兵以就餉。公堅持力主,而終不肯屈理徇事。最後減汰一舉,亦欲因其機而得有為。事雖不成,而公所定兵馬錢糧規模,至今守之為成法。

即疑謗之及,幾至指夷為,而公曰:「趙鼎被人言,乾沒都督府錢十七萬緡,終不置辯。蓋人之清濁終不昧。」而言者之意,不過欲其去,而自為表白,是不欲去也。故未嘗屑置一言。獨都尉王昺,公之密戚也,怨公不用彼而用世龍。然公邑子,不能謂公家有剩物,遂曰:「世龍假閣部載金馳驛。」公曰:「兩年來買車祁州,募船江南,造器山西,調兵七鎮,及買馬、買牛、買騾、買駝、買草,自合用閣部郵符,而槩以為世龍之所運。世龍運金,何必如是乎?」

至於愛惜人材,惟恐不盡其用,識鑒高整,幾於拔十得八。昔所目為中駟,後皆稱為名世。而後之謗公者、忌公者,祗能挫其所最賞以撓公。而至如趙率教滿桂尤世祿等,雖時有左右之袒,而皆公所拭擢。死事如金啟倧左輔楊應乾者,皆公所標置,而鬱為世望。至袁崇煥等,終以公餘略,兩挫賊於。而最下如朱梅王牧民等,為時所崇用,而皆公篋庋之餘。至如公嘗答人詢人材曰:「鹿善繼應得吏部,辭吏部來,誠篤真恬,為我益友。不惟贊此籌謨,而且籍以規勵。茅元儀奉詔來,有文武略,人欲薦之為大將,而大將惡之,自欲請為偏將,而偏將惡之。其材誠佳,而終不能盡其用。馬世龍,以數月而清積弊七千人,軍制條井,亦試而方用,而世以其昂藏不下,無問遺及人,執法核所調兵馬,遂舉世交惡之。故嘗語之曰:「留此一片不媚世之心,便足辦賊。」夫極言者之,害不過殺此身,而吾方捐身以為朝廷,曾此身之不顧,即見殺於言者,皇天后土,寧不鑒之。」故士皆奮勵。

公又獎激忠孝,以振頹靡。陳諫,首出關也,以病死,而公哭之慟,請優卹之。王楹之首死於防也,而公哭之慟,請優卹之,曰無負良友。陳兆蘭,故殉大將陳寅子也,出守三山平川二堡,以白旗書「忠孝」字,三軍皆縞素,公泣而敬之。故殉者,如張忠烈 之子道濬喬一琦之子張承胤之子應昌,皆羅之塞下。公誼私仇,一時並激,而頓改逃靡之習,為進戰之心。其提掇人心,挽回風紀,又不特在危疆也。

但中朝士大夫,畏進喜退,嘗曰:「舉世皆怕,只要兵不怕,舉世要逃,只要兵不逃。不知兵禮義廉恥,深於士人乎?其高爵厚祿,重於士人乎?」故雖道長之日,而孱膽嬲人,然身為維婁,而議尚風行。及一朝道消,魏廣微主退守之說,高第佐之。喻安性本以欲有為之心,為劉永基所誤,一變從時,遂亦騰口,而事遂不可為矣。然四百里之封疆誰復,四年之安靜誰貽,世豈能泯之?後奴來而棄右屯崇煥猶以為恨。奴去而自棄錦州王之臣自以為得計。昨者毀錦城而去,而識者始悟。當忠賢之時,尚能固守以為功。而中興之日,之臣棄之,撫臣畢自肅任夷毀之,不自以為歉,而反請敘捷,於今較昔,當何如哉!

當公在時,兵不過十二萬餘,而世以為冗。大將不過四五人,而世以為多。及逆璫用事,將倚為叛,遂兵加至十六萬,而世莫非之。王之臣忠賢意,一旦召用大將五人,建牙者一時八九,而莫非之。公號呼求餉,持缽求軍需,而人不應。及忠賢欲為叛,則本折色俱先發三月,器械無所不備,而世不以為難供。使以其後之資,為前之用,何功不就哉?

在泰交之日,在政事堂者,尚疑公戀內惡外。公曰:「病於外而愈於內,得為彘餘乎。」又曰:「范希文之暫出圖還,李伯紀之出而悲不得還,皆鄙也。但伯紀曰:『既行之後無阻難,則進而死敵,臣之願也。』萬一執議不堅,即須吿陛下而求代,陛下亦宜察臣孤忠以全君臣之義,此則君相所當念耳。」

忠賢當事,人有勸公為狄梁公者。公曰:「我寧守節而死,不能徇時,而或不成,為祖父所不子、子孫所不祖。」故公歸,而夢神人謂曰:「子能避元規塵,不能奪翡翠裘。」公念而未嘗不爽然也。及既歸之後,邏騎交集,而敝廬敗簏,不能得公一事。及保定欲建忠賢祠,公府欲公為倡,公堅持不允。忠賢大怒,將中以危法,而適以龍馭上賓,遂以得免,豈非天哉?

公之自請督師,原以王在晉百萬築八里,公以為不如用之圖大,究竟公修築關外,所費不及八萬,而四百里歸版圖,二百里成金湯。且恢復者,謂恢其城郭人民所固有。熊廷弼焚棄之餘,一無所有。公直生有於無,而不特於恢。公之出,又以非民不能復土,而在晉十三山十萬之眾於死地,忍而不顧。然此十萬雖終不可救,而其所逃六千,使始守前屯,以開東來西出之路。不然則陷奴者,終無一自拔,而民困於關內,復為畿輔之憂。公之岀,又以王象乾百萬撫西虜,究竟多費,而未得其涯略。且它邊所款虜,即所防虜,而欲款西以防東,而西亦未能廢防,乃毳幙列於關前,是引盜於家。故公既恢 ,即以虎墩 八里鋪之撫場,移於興水縣小歹青 八里鋪之撫場,移於黑莊窠拱兔 八里鋪之撫場,移於寨兒山哈喇慎 八里鋪之撫場,移於高臺堡。皆在二百里之外,方將復錦州大興之撫場,而高第當事,遂不及矣。歲費止用二十萬,又喻撫別添粆化十萬,而象乾所擬講賞十萬、補賞十萬、助順吃食二十萬、月犒四十三萬五千,皆不用。

虎酋之橫,甚於奴酋,皆公昔日之所慮。昔以東事疲勞天下,今東、西兩事,而天下竟何如哉?故慨今憶往,略為敘述。若其詳,有督師全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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